無人作戰編隊走向戰場

　　近日，美國陸軍宣布將在每個裝甲旅編入一個機器人自主系統排。此前，美國海軍已經宣布建設無人水面艦艇中隊。與此同時，俄羅斯、日本、韓國等都宣布開始建設陸、海、空無人作戰編制力量。無人作戰力量成建制走向戰場，已經邁開實質性步伐。

　　一

　　美國陸軍是美軍各軍種中最先在戰場上使用無人系統的軍種。在伊拉克戰場的后續地面維持作戰中，美國陸軍用于危險地域執行任務、排雷等用途的無人系統達4000多個（套）。2009年，美國陸軍首次發布《機器人戰略白皮書》。隨后，又發布《機器人與自主系統戰略》，規劃將機器人與自主系統集成到未來部隊中。

　　2023年12月，美國陸軍卓越中心和國家訓練中心對一個人機混編排的城市進攻能力進行了檢驗。這個排由20名士兵和4臺地面機器人組成，作戰中，是機器人而不是人類士兵率先攻入目標建筑物：帶有煙霧發生器的機器人通過制造煙幕屏障進行掩護，用無人機釋放干擾信號，借助單兵通信網絡，無人機所帶攝像頭將建筑物內部圖像傳給地面機器人，地面機器人借以避開敵方火力進入建筑物，尋殲建筑物內的敵軍，并消除其他潛在危險。

　　在加利福尼亞州的歐文堡國家訓練中心，美國陸軍進行了另一個實驗：一個擁有14輛坦克的連隊，新增4部地面機器人，還有10名士兵和多輛多用途裝甲車，這樣的分隊不僅可以遂行地面進攻任務，還可以使用地面機器人完成彈藥補給、傷員救助和能源補充等任務。負責現場指揮的實驗連連長說：“我們展示了無人機系統傳感器前線部署、武裝機器人前線支持等課目。因為地面機器人的加入，使我們在早期戰場感知、對抗性接觸作戰能力方面都得到提升，在戰場救助和呼喚友鄰支援方面也更加高效?！?/p>

　　以上兩個實驗檢驗的都是美國陸軍《機器人與自主系統戰略》中規劃和設計的功能。美國陸軍機器人自主系統的設計目的，就是大大降低對操作和分析人員的依賴，減少人為因素對系統運行的干預，使自主系統能夠進入受限或危險區域，如山洞、地下管道以及敵干擾和重點設防地域，在沒有人員互動情況下作出決策、反應，達成挫敗敵對組織、控制有利地形、保證人員安全等目的。

　　按照美國陸軍的整體規劃，旅級部隊編配的機器人自主系統排主要裝備無人機、地面無人車輛或機器人。目前，美國陸軍已經建成兩個機器人自主系統排，一個部署在第82空降師，另一個部署在陸軍卓越機動中心用于作戰實驗。美國陸軍現有的作戰旅包括11個現役裝甲旅戰斗隊和5個國民警衛隊裝甲旅戰斗隊，按照每個旅一個排，共需16個機器人自主系統排。

　　已經編配使用的兩個機器人自主系統排的裝備是Ghost-X無人機和SMET小隊多用途運輸車。SMET小隊多用途運輸車可以裝備標槍反坦克武器。為了遂行不同作戰任務的需要，無人機、無人車輛和機器均可更換不同組件，這是陸軍部隊多功能化的必然要求。

　　二

　　2018年8月，美國國防部發布《2017-2042財年無人系統綜合路線圖》，著力于以人工智能等最新技術不斷增強美軍無人裝備的自主作戰能力，提高無人系統作戰效能，以實現戰場“有人-無人”作戰協同的體系化作戰。

　　除了陸軍，美國海軍的無人系統發展步伐也很快。2021年10月，在美國中央司令部第五艦隊的“新視野”演習中，參演力量包括有人巡邏艇、直升機、MANTAS T-12戰術自主無人水面艇、V-BAT無人機等，演練了有人巡邏艦對無人水面艇、無人機的控制和操作。同年12月13日，美國海軍第五艦隊第59特遣隊宣布成功進行了“探索者”新型無人水面艦試驗?！疤剿髡摺睙o人水面艦長約7米，配有船舶自動識別系統，可依靠風力和太陽能“硬帆板”作為動力，平均航速為3節，續航時間長達12個月，主要用于執行遠距自主收集海洋數據等情報獲取任務。

　　2022年2月，美國海軍作戰部長邁克·吉爾迪表示，海軍無人特遣隊正在加緊研究工作，以在不久的將來在海軍編配使用較小型無人平臺組成的海軍無人特遣隊。2023年夏天，美國海軍宣布建成第一支無人水面艦艇中隊。今年2月，美國國防部又宣布美國海軍將在未來幾個月內建立第二支無人水面艦艇中隊。目前，美國海軍使用的無人艦艇種類主要有：T38“魔鬼射線”、MANTAS T-12、哈里斯L3、“特里同”等無人水面艦艇和“輕魚”自主飛行器等。

　　俄羅斯的無人作戰編制力量發展計劃與美國大致同步。2021年3月，俄羅斯國防部宣布將在所有空降兵部隊內配置無人機分隊。每個空降師、空中突擊師、獨立空降旅，配置無人機連。2021年4月，俄羅斯宣布將建設首支攻擊型機器人部隊，其組成包括5套“天王星”-9機器人系統、20輛無人戰車?！疤焱跣恰?9是一款多功能戰斗平臺，裝備2A72型30毫米機關炮、7.62毫米車載機槍、“阿塔卡”反坦克導彈等。

　　韓國也在積極探索人工智能技術在軍事領域的應用。早在2020年3月，韓國軍方就提出積極推進“無人機+機器人”力量建設，將其作為“規則改變者構想”。韓國的無人作戰編制力量不僅包括無人機，還有無人地面系統、無人潛艇等裝備，可遂行戰場偵察、電子戰、進攻作戰、作戰支援等作戰任務。

　　在韓國的無人作戰自主系統中，比較具有特點的是作戰半徑在50-100公里之間的自爆型無人機。這種自爆型無人機與以色列早期推出的“哈比”反輻射無人機類似，區別是“哈比”專門針對敵方的雷達，而韓國自爆型無人機的打擊對象更加廣泛。

　　三

　　人類以什么方式生產，就以什么方式作戰。信息技術的出現推動社會形態從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演變，軍事形態隨之從機械化向信息化演變。當前，人工智能技術滲透至社會生活各個方面，人類社會開始從信息化向智能化演變。在此過程中，軍事自主無人裝備開始在戰場上應用，乃至出現智能無人化作戰平臺、編制力量，也是必然的。

　　其一，無人編制力量的出現是戰爭向智能化演變的標志。編制裝備決定戰斗力是軍事鐵律。其中裝備是戰斗力的基礎要素，編制是依據作戰思想對戰斗力要素進行組織、編配和綜合的體現，它是一個隨著技術的不斷成熟、應用越來越普遍的漸進過程。

　　坦克出現以后，最先是與步兵混編，作為與步兵協同作戰的機械化平臺使用的。它利用自己的火力、防護力，為進攻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并掩護步兵免遭對方機關槍火力的射傷。同樣，地面機器人、無人機最先的使用，也是作為原作戰編制的補充，用作排雷、危險地域作業、遠程遙控定點清除等。

　　但正如坦克與步兵的混編不能充分發揮其火力、防護力、機動力的綜合優勢，達成原有步兵所不能達成的攻堅和快速推進效果，只有將其編成為機械化的兵團，才能形成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無人自主作戰平臺、系統，也只有進行獨立編成，才能發揮其全域感知、快速認知、陸?？找惑w、自主推進，將其在物理域、信息域、認知域的多域優勢和綜合優勢全面發揮出來。無人作戰力量實現獨立編成，并在戰場上成為主體力量之后，才可以完成戰爭形態從信息化向智能化的演變。

　　其二，無人作戰編制力量的規模、比例將進一步加大。目前，無人作戰力量雖然實現了獨立編成，但規模很小，如美國陸軍的機器人自主系統排、美國海軍的無人水面艦艇中隊等，均屬于分隊規模。這樣的編制力量發揮的作用是有限的、輔助性的，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試驗性的。

　　隨著無人作戰力量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其編制規模和比例都將逐漸增加。例如，一個師（旅）編制一個無人作戰營，這樣的營可以由?？?、陸空平臺聯合編成。再進一步擴大，可在一個中小型戰役、戰斗聯合作戰編成內，配置一個由陸空、?？諢o人作戰平臺、自主系統編成的旅。美國陸軍此前推出的無人信息化編制可供參考，即陸軍“目標部隊”1個旅裝備1663個無人平臺，包括661輛無人駕駛車、513個無人飛行器、489套機器人系統等。達到這樣的規模和比例，有人-無人協同作戰的時代就已經到來。

　　其三，新的無人作戰樣式將不斷呈現。目前，無人作戰力量的作戰樣式或打擊方式，基本上是針對特定地點、設施和個人的定點打擊、定點清除。這樣的作戰力量單一，打擊對象聚焦，作戰效果有限，很難達成戰略性目標。

　　隨著無人作戰力量規模不斷擴大、作戰功能更加豐富，打擊方式也必將更加復合和靈活多樣。其具體方式尚難界定，但無人作戰自主平臺、系統，將在物理域、信息域、認知域展開多域聯合行動，覆蓋作戰過程各個環節是必然的，也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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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敏文 來源：中國青年報